文|王建辉
雷群明曾任过上海学林出版社社长,韬奋纪念馆馆长。研究生毕业后的第一个职业是在出版界工作,也是他最后的职业。他还是位作家,这新出的《师友与我素描》就是一本散文随笔集。此书2024年2月由文汇出版社出版,他在2月1日便题签寄我一册。
收到快递的当晚,我便匆匆翻阅一过,从书里感知老雷和他的师友外,感觉这部书至少有这样几点可以打动我。
一是其内容的独特。作者说的师友多是他所接触的出版界和学术圈的人,他从自己的视角来观察、摹写他们,画出他们在某些方面的内在特点。这些人有许多位我也熟悉,可以和我心中的人物“对读”。从他引用的只有他手中掌握的交往者的书信中,可以察见这些师友的人格之美。如戴文葆信中一句“其实我真正(是)阅读后才叫好”,让我想起戴老给我的信中所说的所以回信晚是要把书读完才回信。郝铭鉴把鲜活的生命融进编辑事业,老雷说郝铭鉴的一句话是准格言,这句话是“编辑同样是一个生命投入过程,人编书其实也是书编人。编辑投入的是时间,是智慧,是情感,是追求”,我深表认同。而书里那些我不认识的人,又让我多“结交”了一些不错的人物。本书的内容既是人际交往,也是人物风貌,还是当代出版史的某个侧面,用作者的话说是“某些痕迹”。
二是其文风的平实,这部书在写作上的特点是文风朴实,没有故作惊人之语的东西,与他的研究生导师赵景深先生有某些相似处。这看来不免老派,却是不败之基。作者不事铺张,用的是书名所说的“素描”笔法,只平淡写来。当然风格平实并不是说这部作品平庸,而且作者并不只是一种风格,文似看山不喜平,他也有一些篇章写得稍稍俏皮一点的,如《“老顽童”沈昌文》一篇,因为人物的关系而在写法上有所变化,以与人物相吻合。
三是其述事的求真。从这本书里我还知道一些过去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我知道沈昌文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出版人,也读到过他的一些书,但作者披露他早年向沈公约稿时,沈公曾说自己除了工作上不得不写的东西外,“不留文字在人间”,他在退休后才改变这个戒律。
四是其情感的真切。作者不仅以情与这些人物交往,在写作中也透露出人生最宝贵的情真意切。这部集子其实不只是“我与师友”,在第三辑中还有他的两位亲人:母亲和父亲。在写母亲和父亲的文字里,作者的情感达到了全部文字的高峰。这一辑看似与全书主题游离,但并不多余,因为这一辑里除了写母亲与父亲的两篇外,主要是作者谈自己职业生涯的几篇,叙述作者做过的编辑工作中的几朵小花,如仅编了两年的《杂家》,参与过四年主编的《编辑学刊》,以及做了五年半的韬奋纪念馆工作,通过这些小花表达自己对编辑事业的无比热爱。作者曾一往情深地将编辑工作视为“天底下最好的职业”来身体力行,表示再苦再累也乐此不疲。
阅读这本书让我对老雷有了更多更深入的了解。老雷是个有心人,注意积累资料,凡是自己经手的文字都尽可能留下来。从附录知道,老雷还编辑印行了他收到的师友们的书信集,取名《师友飞鸿》,共三辑六册。他还保存了从十几岁的学生时代到退休岁月,长达六十多年的比较完整的日记,而且都自己印行出来了,计有十几册。这些资料给写人物交往提供了真实和坚实的事实依据。这一点我很佩服他。
老雷在告知会寄赠书的微信里说,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本书了。我愣了一下之后便想到老雷今年84岁,出一本书确实不易了。不过,我还是要祝老雷更长寿,还要出新书,他退休十来年了,做过不少事,做事就会长寿。他现在也经常在朋友圈里发长文字,是有结集出版的价值的,期待他再给我寄新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