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人杂志 文｜牟 苗
儿童绘本作为“人生的第一本书”，承载了重要的文化传承和德育功能。
儿童绘本因其画面直观、文字简练、故事有趣而深受广大儿童的喜爱。随着我国与世界各国文化交流活动的日益频繁，国外儿童绘本得以陆续进入国人视野，并依靠其自身的特点，逐渐在我国儿童出版物市场中占据重要一席。日本与我国同属东亚传统文化圈，文化底蕴、思维方式和生活体验接近，因而日本儿童绘本更容易被我国儿童读者群体所接受，这也是近年来日本优秀儿童绘本在我国儿童出版市场畅销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目前，我国正在按照“十四五”规划的指引推动“文化强国”建设，分析和总结日本优秀儿童绘本的创作特点，对于创作具有鲜明本土风格的我国原创儿童绘本、增强文化自信、弘扬传统文化，具有十分重要的借鉴意义。
植根传统，关怀人文。现代意义上的日本儿童绘本始见于20世纪60年代初。一直以来，虽然深受西方绘本创作思想的影响，但是在多年的发展进化过程中日本儿童绘本仍然保持了鲜明的日本传统特色。这种传统情结尤其在日本优秀儿童绘本所描绘的风物中多有体现。比如间濑直方创作的绘本《坐电车回家》一书中大海站的原型，就是日本现存最古老的木造车站龟崎车站。使用现实中的真实场景，能感觉出作者试图在向孩子传递一些自己经历过的集体记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成年人对过往集体记忆的一种缅怀。植根传统，让儿童绘本本身既成为传统文化的传承载体，也成为读之有味的有源活水。
体现人文关怀是日本儿童绘本另一个不可忽略的特点。儿童眼中的世界本就是一个没有争斗、没有算计的世界，在儿童绘本中即使是一块石头、一串丸子、一朵云彩、一棵大树都可以被赋予善良质朴的人性。人与人、人与物、人与城市、人与大自然之间融洽而轻松的关系，往往构成了日本优秀儿童绘本的主基调。例如在间濑直方创作的绘本《来信了》一书中，以一种平淡柔和的讲述风格和简单清新的绘画风格，让我们跟着邮递员翻山越岭，看见山、水、独木桥、白桦林、水獭、兔子、狐狸……最后找到了大水青冈树，将一封特别的信送给五郎先生——一头冬眠的大熊，传达“春天来了”这一信息。该绘本尝试引导孩子从人文关怀的角度省视自身的渺小和欣赏自然的博大，从而体会到人类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关系。
淡化说教，保持童真。日本绘本大师五味太郎曾谦虚地说过：“我的绘本没有教育意义，只要快乐就好。”这为日本优秀儿童绘本淡化说教、保持童真的特点做了最好的脚注。在绘本中以儿童的口吻、儿童的视界、儿童的思维进行叙事，而不是成人化的呆板说教，可以让孩子更容易接受绘本所希望传达的想法。比如深见春夫创作的绘本《会走路的丸子小弟》脑洞大开，没被吃掉的丸子偷偷溜出来，去外面的世界游玩，结识了人类小伙伴……读者跟着丸子小弟进行冒险之旅，没有任何教育意义，只有美好的童真。这看似荒诞的故事，符合孩子们无拘无束的趣味和偏好，把孩子的喜好放在第一位，鼓励他们大胆地去想象、去创造、去探索。日本绘本大师宫西达也的创作风格也是如此。在他看似奇怪又粗犷的画风中，讲述一个个温馨而又幽默的小故事。他从自己的童年记忆和育儿经验中获取创作灵感，善于天马行空，极负盛名的恐龙系列绘本，颠覆了人们对于恐龙凶恶霸道的印象，从中感受到爱与被爱的快乐。实际上，这些日本优秀儿童绘本正是因为不以说教为目的却最终都能实现“教化”的作用。
注重互动，潜藏趣味。传统儿童绘本更多注重作者一方的叙事，儿童读者的参与度有限。部分日本优秀儿童绘本还在如何提高互动性方面进行了有益探索。这些绘本鼓励孩子积极参与故事的推进，从中获得亲历故事发展所带来的体验感和成就感。例如日本超人气侦探推理绘本“屁屁侦探”系列，被引进中国后，大受孩子和家长的欢迎。由两半粉粉软软的屁股组成的人物形象，首先就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抓捕犯人时的必杀技“噗噗”更是让孩子们开怀大笑。“屁屁侦探”绘本色彩明快，在屁屁侦探的引导下，孩子们可以自己寻找线索，根据蛛丝马迹在曲折的情节中去解开谜题，享受破案的成就感。“屁屁侦探”绘本画面细节丰富，每一处都值得仔细观察玩味，还融入了迷宫、文字谜题、密码、找不同和益智游戏等诸多孩子喜欢的形式，让孩子不仅读到有趣的故事，同时还能从中获得玩耍的快乐，无论是独自阅读还是亲子共读，都能收获不一样的乐趣和惊喜。
版式生动，契合叙事。不循定式是日本优秀儿童绘本版式设计的又一大特点。这些绘本往往版式多样，不拘泥于一种形式，配合不同的故事和叙事风格，采用最契合故事发展的版式。
比如非传统的纵版。岩井俊雄的“100层的房子”系列，无论是地上、地下还是海底和天空的房子，用竖版来展现100层，无疑是极具巧思的一种方式。每10层居住着一种动物，展现在一页上，方便孩子观察多样的场景和丰富有趣的细节，以一种诙谐和拟人的方式展示动物的生活习性。这种有别于传统横开式的绘本，给人带来一种全新的阅读体验，更好地服务于故事本身。
比如全景式拉页穿插式（镂空式）的设计。间濑直方的“开车出发”系列绘本，采用了全景式图画，从外观看是普通书本，翻开之后打开折页，一幅长长的画页给读者带来眼前一亮的鲜活的全景沉浸式体验，细腻精美的插图，赋予了诗意般的视觉享受。其中《坐电车去旅行》，可以从第一页开始正着阅读，也可以从最后一页开始倒着阅读，这种新奇的故事编排和版式设计，无疑让人耳目一新。而《恐龙岛大冒险》除了全景式设计之外，还采用了镂空式设计，各种好玩的洞洞工艺，设置了诸多悬念，让孩子们根据细节猜想，看到答案后或是会心一笑，或是不可思议，充满了奇趣。
画风鲜明，美育并行。日本优秀儿童绘本在国内的风行得益于一大批画风鲜明的日本绘本大师。他们所著的绘本都有自己鲜明的风格，辨识度很高。比如线条粗犷的宫西达也，画风优美的间濑直方，近似涂鸦、可爱稚拙的五味太郎，质朴怪诞的深见春夫，细腻写实的林明子等。多种多样的绘画风格，展示了不同的表现形式，呈现不同的视觉效果，让孩子在阅读中就能拓宽对美的感知能力，激发孩子的创造力，打开孩子的想象力，获得潜移默化的美育教育效果。
儿童绘本作为“人生的第一本书”，承载了重要的文化传承和德育功能。虽然我国本土儿童绘本在近年来已有很多优秀作品产出，但相比于西方和日本，在数量和质量上都存在较大差距。创作具有鲜明本土风格的我国原创儿童绘本，契合当前我国“文化强国”建设的总体目标，有利于增强文化自信，有利于弘扬传统文化。日本优秀儿童绘本值得我国原创儿童绘本从业者对照反思和学习借鉴。希望在消化吸收、博采众长的基础上，国内儿童出版市场中能够涌现出更多、更好的本土儿童绘本。
（本文作者单位为北京出版集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