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方动物艺术窥探人类历史

《动物与人:从史前至今二者在西方艺术中的关系》是一本西方艺术中有关动物与人关系的简史。相比动物,显然人类的出现实在太晚,否则作者肯尼斯·克拉克也不会先从虚无缥缈的神话开始下笔。

希腊神话中,人听命于神,而克罗诺斯统治的黄金时代是人类生活最无忧的时候。人不会衰老,也无疾病,幸福地等待死亡降临便可。这个时期,动物与人间的关系和谐,但在艺术作品里出现的动物有时并非真实的存在,比如对音乐天才俄尔浦斯的表现依然十分普遍,即便他降伏的是一条龙。除此之外,伊甸园和大洪水中的诺亚方舟依旧是很好的素材来源。

古埃及人和荷马时期的希腊人是热爱动物的,但当原始人在石头上刻下最古老的动物图画时,心中更多是带着崇敬还是畏惧?法国拉斯科洞窟、西班牙阿尔塔米拉洞窟和非洲南部的布须曼洞窟上的壁画,都证明彼时动物与人之间紧密的关系,人对动物的崇拜多于恐惧。天文学中的黄道十二宫图像最早就发现于古埃及的神庙和墓室中,至今保存比较完整的是丹德拉神庙中的浮雕。在希腊人眼里,星座是不同的动物组成的,“黄道十二宫”英文Zodiac一词就来自希腊语Zodiakos,意思是动物园。十二星座的代表都是希腊人崇拜的羊、公牛、狮子等动物,这也是十二星座名称的由来。这种崇拜让一些动物获得和保持了神圣的地位,图腾便产生了。

图腾文化在非洲最强大,尤其是尼罗河畔的埃及。在埃及赫里奥波利斯神系中,大部分神都是半神半人,原始神努恩(纳乌涅特)是雌雄同体,当他是男性时,他的头是蛙头形象;当她是女性时,她的头是蛇头形象。三位太阳神中,凯布利的形象是圣甲虫(现推测为屎壳郎)、拉的形象是隼、亚图姆的形象是公牛。阿图姆的孩子泰芙努特则是狮面人身神,地神的形象是鹅头,天神努特的形象是母牛等等。这都说明了埃及人拥有神圣的动物观念,那这时的动物为何是神圣的呢?作者推测的原因有三:动物有生命力、没有言语能力有神秘性以及埃及人爱动物。古希腊作家希罗多德就说过:“当一所房子着火时,埃及人首先想到的是救他的猫”。除埃及外,希腊也有半人马和鹰神女妖。

之后,动物神圣的光环逐渐暗淡,人类对动物的态度就到了象征主义的阶段:图腾动物成为献祭品。在宗教里成为了神的象征,欧洲的动物献祭终结于基督教的确立。早期的基督徒为了躲避罗马帝国宗教的迫害,使用鱼形符号作为暗号,以确认彼此的身份。当基督教终于确立之后,代表清白、温顺和驯服的羔羊和绵羊就取代了鱼的地位,同时代表圣灵的鸽子取代了隼和鹰。此时,为什么被视为异教神祗的动物会成为福音书作者的象征呢?四福音书分别是由耶稣基督的门徒马太、约翰,彼得的门徒马可和保罗的门徒路加写的四部介绍耶稣生平事迹的书,每本福音书都代表了耶稣不同的性质:《马太福音》强调耶稣的人性、《马可福音》注重耶稣的君主身份、《路加福音》注重耶稣做出的奉献牺牲、《约翰福音》则关乎神性。耶稣门徒约翰在《启示录》中和先知以西结都提到过鹰、狮子、公牛和人,这样,这四种动物就分别代表了约翰、圣马可、圣路加和圣马太。

除了尼罗河畔,美索不达米亚发展的城市和文明,也带动了艺术的发展。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对动物的喜爱度不高,他们认为动物是力量和残暴的象征,先前对动物的亲切感已被敬畏取代,守卫宫殿和大门的狮子成了执政者权力的象征。除狮子外,在中东和希腊克里特岛,公牛也成为了一个重要的动物形象。密特拉教里,公牛的献祭是救赎与新生的象征,这也揭示了古代世界晚期深刻的精神需求。那么说到底,献祭有什么用呢?作者认为这起到了安抚、赎罪以及维持良好关系的需要。“诸神渴了”之后,动物便成了人满足遐想神胃口的工具。

在中世纪的早期和晚期,表现动物与人关系的作品除了罗马式雕塑中的怪物外还有手抄本,我们最熟知的大概就是根据传奇和民间传说写成的《伊索寓言》。在扬·阿瑟兰画完愤怒的天鹅、兰西尔画完《幽谷之王》后,动物作为象征的艺术便结束了,人们对待动物开始由崇敬转变为好奇。“这是人类想象力的损失。”

自然,“尽可能精确地描绘动物”的现实主义出现了,一些不同往常的动物开始出现在艺术家笔下。13世纪中叶马修·帕里斯(Mathhew Paris)素描大象时,他还没有精确再现的能力。14世纪晚期,日益精确的表现方法则被主要用在鸟类和手抄本上,乔万尼诺·德·格拉西的速写本绘制了大量的动物像。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的动物观察者皮萨内诺带着毫无偏见的态度,以平等的眼光看待动物和人。15世纪末,阿尔布雷希特·丢勒把注意力放在螃蟹、犀牛、海象、野兔等身上,列奥纳多·达·芬奇则更钟情于马。16世纪,巴萨诺家族的风景画中,人与动物和谐相处。之后,尼德兰艺术、荷兰绘画和洛可可艺术中也不乏动物的身影。19世纪中期,以动物为主题的绘画开始流行,代表人物就有兰西尔、罗莎·博纳尔、特罗荣以及创作了很多跟动物有关的石版画的后印象主义代表蒙克。

原始人喜爱动物还因为对动物有美和力量的崇拜。公元前1500年起雕塑家们就在动物身上发现了“美”,早期埃及艺术中就有表现优雅和平衡的动物。德尔菲的斯菲尼亚宝库和帕特农神庙饰带上的马,证明其已成为希腊表现美感的工具。中世纪晚期出现的独角兽,更是满足了人们对想象力的需求,但这则寓言在16世纪后梅尼基诺的作品中了结了。同期,达芬奇科学严谨地研究着充满力量和运动感的马,如此对马如痴如醉的还有籍里柯和德加。十九世纪的法国画家欧仁·德拉克洛瓦对人和动物的看法锁定在冲突上,认为动物的活力和力量可能会屈服于人类的武器。确实,在“动物之美与活力”这篇出现的动物,大都表现为处于身体压力的极限状态,包括奔跑、逃离、负伤、搏斗和死亡。

作者还将有的动物按观看方式分为“观察到的动物”和“被宠爱的动物”,这些动物包括了马、奶牛、鸟类、公牛和狗等,亚述的雕塑家、哥特挂毯的织工、列奥纳多、籍里柯和德拉克洛瓦的作品中都表现了这些。狗大概是人类最早开始驯养的动物之一,当它们打猎和看家的功能逐渐弱化后,就出现在了“被宠爱的动物”行列。动物与人的关系中包含着游戏成分,在玩耍的过程,我们忘记彼此之间的区别——语言能力。19世纪多愁善感泛滥成灾,作品中的动物也被强行加上人的特性,当然,最大的牺牲者还是狗。

人类早期大规模的献祭是动物被毁灭的方式之一,这与我们将动物作为自身神圣的或象征的对应物密不可分。除此之外,竞技场中的屠杀和狩猎是另外两种毁灭动物的方式。狩猎最开始是为获取食物,后成为精力和勇气仪式化的展示,埃及贵族乌瑟哈特的陵墓、埃及阿比多斯王室陵墓地的浮雕、美索不达米亚上宁录的宫殿和亚述王亚述纳西尔帕浮雕都有围猎的艺术。这个主题直到13世纪之后才被比萨人重新采用,13世纪欧洲骑士教育的“七艺”中就有狩猎。另一种残害动物的方式是公开残忍地对待动物,比如西班牙的斗牛,这种对公牛的崇拜也出现在了西班牙画家戈雅和毕加索的画作中,毕加索觉得能在古希腊神话中的“牛头人”弥诺陶洛斯身上看到自己。

整本书里,作者所述的作品都来源于西方和近东艺术,同时建立在它们之上的论点也仅与西方文化有关,之所以不讨论他国的艺术,大概是为了去西方中心论。本书篇幅虽短,但鉴于作者知识渊博,涉猎范围广,很多自己信手拈来的东西就能给读者造成阅读挑战,但这也说明我们可以挖掘的东西还很多。如作者所说,人与动物的关系大概是热爱、利用和毁灭的无序混合,以提供某种自然的平衡。现如今,人类的贪婪和对自然强大的控制力导致这种平衡逐渐被打破,现在和未来如何与其它生物和谐共存依然是我们面临的一个大挑战。

作者:[英] 肯尼斯·克拉克 著;张敢 译

出版社:湖南美术出版社

页码:252页

ISBN:978-7-5356-9318-1

装帧:精装
开本:16开

正文语种:中文

图片:219幅

定价:148.00元

出版时间:2022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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